媒婆
《诗经》有“取妻如之何?匪媒不得”的诗句,可见,媒人在中国漫长的婚姻历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。
过去受“男女授受不亲”的影响,女性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异性之间无法交往。而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。”于是,出入于深宅大院或寻常百姓家、以撮合婚姻为己任的媒婆便应运而生。改革开放前,虽然提倡婚姻自由,反对包办,“天上无云不下雨,地上无媒不成婚”,老一套的婚嫁模式仍占主流,堪称“月老”、“红娘”的媒婆仍起着牵线搭桥、成人之美的重要角色,一度成为令人尊重的热门职业。
媒婆大都是中老年女性,通晓人情世故,能说会道,且腿脚勤快,凭着良好的口碑,赢得生意。
大凡婚俗,各地大同小异,昔日老家人说亲,男方首先得托媒。托媒一般是由男方备好礼品,由父母亲自上门,请媒婆物色一个中意的儿媳妇。为了颜面,男方出手都很大方,并尽量爆一些“好消息”,诸如“烧陈柴、吃陈米”、“勤劳发狠,会搞钱”等等,反正不会叫穷,目的让媒婆增加底气。媒婆打量前来的小伙,心里就有了大致的姑娘模样。然后,凭借三寸不烂之舌,添油加醋,让女方及家人有所心动。
接下来,媒婆趁热打铁,约男女双方见面,这时的媒婆不亚于总导演,察言观色,巧舌如簧,往往把一个陌生而尴尬的场面扭转自如,把一碗水说成了香油。如果双方中意,择日过礼,各个时期各个地方的礼数不尽相同,媒婆在双方过礼的交割上,把好尺度,做到皆大欢喜。过完礼,还不算定亲,男方必须认亲,凡是女方的亲戚一一拜认,一年三节加生日,包括媒婆在内,都得重看。直至双方打得火热,如胶似漆,男方也不能怠慢媒婆。
乡下有“媒八餐”之说,从开始牵线到新媳妇进门,男方招待媒婆总共八大餐。如果东说东不成,西说西不就,男方门槛踏破,连筷子头都磨尖了。媒婆吃了最后一餐,意味着婚日到了,但婚前的“启媒”必不可少,“启媒”是指启用媒人。婚姻嫁娶的礼数等一应大事,这时都由媒婆定夺。“抬头嫁女儿,低头娶媳妇”,男方一旦遭女方发难,媒婆就更起举足轻重、化险为夷的作用。
最风光的时候莫过于大喜之日,媒婆伴新娘及行人被迎到男方家,酒宴上理当坐上席,被亲友们敬来敬去。“新娘房里无老少”,纵然媒婆年尊辈长,这当儿都是人们把玩的对象,当然,媒婆都会从容应付。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,这时的媒婆喝得很高,因为身上的担子总算歇下来了。
完婚后,小两口难免磕磕碰碰,拌嘴时就拿媒婆说事,好心做媒反成倒霉。多少年后,直到骂媒婆的人自己也当起了媒婆,才明白媒婆的一番好心!
随着时代的发展,新的婚恋观冲击着传统的婚姻模式,年轻人与时俱进,恋爱、择偶,彰显个性和自由,迈入婚姻的殿堂,也不过象征性地拉个证婚人而已。媒婆与现代社会已渐行渐远了。
嫁娶
旧时桐城乡下,姑娘说了婆家,一般须等三年出嫁。女儿养大不容易,得力了,转眼就离开娘家,父母当然割舍不下。眼看嫁期一天天临近,父母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,纵使手头不宽,一头一尾总要办的。一头指梳妆奁之类,一尾指一套盆桶,其它的嫁妆多少就看家境了。姑娘此时心情也很复杂,既有对婚后幸福生活的期盼,也有惜别生养父母的伤感。邻里乡亲特地把姑娘拉到家中,烧个茶招待,以后回来就是客人了。
男方托媒送了日子后,便忙于操办喜事,请来师傅把内外墙粉白,又把家具刷一房红,接着杀猪买菜,安排酒席。在媒婆的示意下,男方备齐结婚的一应礼数,如“三牲”、“八包果子八盒糕”等。人逢喜事精神爽,儿子结婚,家里添新人,做父母的花点钱,劳累点,心里乐呵。
按风俗,姑娘出嫁前先洗个“离娘澡”,想着就要离开娘家了,心里不由难过起来,连饭也咽不下,扑到娘的怀里呜呜哭起来。出嫁那天,闺房地上放好簸箕,姑娘端坐在簸箕里的凳子上,由村里有福有寿的婆婆穿好嫁衣、梳好头,用丝线绞去脸上的毫毛,名日“绞脸”,绞脸有说头,寓意姑娘以后和婆家人相处融洽,不面生。这时,男方派来接新娘的行人,在屋外耐心地等候,不时抬头望望天色。
一切就绪,只等出发,娘忍不住哇起来,这便叫哭嫁,哭词都是些好话,如“十分的姑娘,三分的媳妇”“到婆家要争气,大还大(方言,敬重之意),小还小”等等,媒婆忙笑着上前安慰:时候不早了,三朝回门就回来看您二老啦!此时,姑娘一一跪拜长辈,在场人无不热泪盈眶,唏嘘不已。在众人劝说下,伴娘挽着姑娘的手,依依迈出大门。一时间,送嫁的鞭炮声淹没了哭嫁声。
伴娘的任务最艰巨,不仅要带好新娘,还要拎个花火坛,只为中途讨火之用。讨火事先约定在异性的旺族人家,讨完炭火,丢下三只红鸡蛋,以示红红火火。从娘家到婆家,路远的话,得经过几个村庄,贴着大红喜字的礼篮和柜子等陪嫁红彤彤的一片,一路上格外引人注目。“砸新娘子啰!”几个眼尖的孩子大声叫喊,手抓细砂撒过来,后头又围上来一群人,这时,行人忙将糖果儿抛出去,趁着众人抢糖果的机会,快快脱身。此时的新娘子完全忘记了出门时的伤心,一路小跑着奔向婆家。远远看到婆家的门前,站满了砸新娘子和看热闹的人,“噼里啪啦……”迎亲的鞭炮轰轰烈烈地响起,糖果儿雨点般从天而降,砂土也从四面飞来,冒着“枪林弹雨”,新娘头裹红方巾,在伴娘、媒婆和行人的护卫下,“过五关,斩六将”,溜进洞房。
新婚之夜,张灯结彩,热热闹闹,大伙商量痛痛快快地玩一场,“促狭鬼”们偷偷往媒婆脸上揩锅烟子,连舅老爷和男方父母也不放过,个个打成大花脸,引来满堂哄笑。喜宴刚过,闹洞房开始,文的要新郎倌念几句打油诗,多是调侃的语言,荤素都沾边;武的要新娘子敬喜烟,还得点火,点着了又被吹灭……花样玩尽,窗外又传来顽童的阵阵嬉闹:“新娘新,坐床腚,一对奶,十八斤……”“娘家哭,婆家笑,新娘房里好热闹……”直至午夜,人们才尽兴而归。
终于盼到三朝回门,一大早,喜鹊在枝头喳喳叫,女方父母在门外挂好鞭,大老远望见女儿女婿双双回门,顿时欢天喜地。
满月茶
姑娘到婆家快满月,娘家即送“满月茶”,这种婚嫁风俗在乡村由来已久。
所谓满月茶,其实并非茶,是指麻饼、爆米花、红枣、糖果儿、挂面等食品。女儿初为人媳,人生地不熟,娘家人送满月茶,一来看望姑娘,二来答谢婆家及邻里乡亲的关照。
送满月茶前,先问明姑娘所在村庄有多少户人家,每户一份茶,一户不落。然后,到饼坊订做麻饼,麻饼是芝麻冰糖馅的,寓意日子甜蜜,像芝麻开花节节高。请爆米花的师傅爆几锅米花,泡泡的米花,寓意后代大发;红枣寓意早生贵子。每一种礼品都办得绰绰有余,娘家的面子,舍不得也得舍,一般在满月前,择一个晴朗的吉日送去,热热闹闹。
送满月茶那天,娘家必须由三代人一同前往,以图吉利。娘家兄弟挑着装满礼品的稻箩,高高兴兴地上路,刚到村口,常常被眼尖的人认出,“送满月茶的来啦!”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跑去,不一会,噼里啪拉的鞭炮声响起,姑娘姑爷出门迎接,婆家早有准备,打好酒备好菜,冲着前来的大人孩子散糖果。
满月茶开散了!姑娘在婆家姑姑或妯娌带领下,背着稻箩挨家挨户地散,奶奶婶婶们笑呵呵地接过麻饼和爆米花,问长问短。新媳妇初来乍到,体体面面,把所有的目光吸引过来,光棍们看到同龄人的老婆,既嫉妒又羡慕。
散完茶,到中饭时间,两亲家少不了喝上几杯满月酒,小两口举杯敬罢双方父母,再敬娘家哥嫂……酒席上气氛融洽,好不热闹。
刚下酒席,乡邻们陆续赶来,一个个送来鸡蛋、鸭蛋做回礼,有的用葫芦瓢盛着,有的用衣角兜着,嗬,整整装了半稻箩!姑爷递烟,姑娘倒水,大伙有说有笑。
催生汤
桐城西乡,女儿十月怀胎的最后一月,娘家早早张罗着送催生汤。催生汤一般是用新鲜的鸡汤或肉汤加鸡蛋、粉条做成,娘家于初一或十五上午送给女儿,给产妇增添营养,祈祝孩子顺利降生。
初一喝过催生汤,上半月没生产,娘家会在十五那天再送,但也有喝完了十五的催生汤,孩子迟迟不肯出世。过了月份,父母盼喜心切,又在过月的初一送来催生汤。这时女儿有点不好意思,母亲安慰:过月孩子是个宝啊!多吃点,生孩子吃累。喝完汤,忽然胎气动了,肚子阵痛起来,原来胎儿被催生汤催急了,小生命就这样诞生了。
送催生汤,满满的来,不能让娘家人空着罐回去。这时,婆婆将白生生的大米装满一罐,寓意孩子出世后长得又白又壮,像米粒子那样可爱。
过去乡村生活拮据,一月不沾荤是常事,但逢女儿临产,催生汤无论如何是要送的,事前做娘的就念叨这件事,提前攒下鸡蛋,借钱也得割几块瘦猪肉。
老家送催生汤还有一则笑话,小伙伴黄毛他姐临产,他娘把唯一的老母鸡给宰了,炖了一罐汤,黄毛娘腿脚不便,就叫黄毛代她送去,千叮呤万嘱咐地叫他路上小心,黄毛满口应承。谁知走到半道,罐里香喷喷的鸡汤撩得他直流口水,黄毛做梦都想吃鸡,这回可逮住机会,他顾不得多想,打开罐盖,抓起两块就往嘴里撂,边走边吃,连汤也不多留,见一罐鸡汤矮去一大截,慌了,这该如何向姐姐交代?黄毛见前面有条水渠,机灵一动,将剩下的半罐汤灌满了清水,盖好盖,装模作样地送到姐姐家。姐姐犯疑,当时没有接弟弟的老底,后来不小心说漏了嘴,娘气得狠狠地扇了黄毛两耳光,黄毛偷吃催生汤的事一时被人笑掉大牙。
一罐汤代表娘家的心意,因此,送催生汤的习俗始终保留下来。
接生婆
过去,农村医疗落后,妇女生孩子就请接生婆接生。接生婆一般是生育过的妇女,略知卫生常识,是受人尊重的人。
接生婆请到家,如同请到送子观音,产妇家人客气相待。接生婆进入房间,轰走男人和小屁孩,观察产妇情况后,吩咐婆婆端来一盆热水,备好毛巾和剪刀。
产妇如是头胎,孩子出世慢,接生婆上前轻声安慰一番,让产妇尽量放松。当产妇阵痛越来越密,呻吟声转为痛苦地喊叫,两手乱抓,接生婆也不着慌,一边用手轻压产妇高高隆起的肚皮,一边给她鼓劲:“放松!用力!再用力!”俗话说:生孩子与阴曹隔张纸。这一幕,要是让丈夫看到,也定会心慈手软。
产妇阵痛过后,困倦不堪,接生婆最当心的就是产妇昏昏欲睡,见此情景,接生婆大声提醒:千万莫睡!孩子头快下来了,你得加把劲!一股羊水涌了出来,“哇哇……”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房间紧张的空气,一个鲜活的生命通过接生婆的双手诞生了!这时,大汗淋漓的产妇勾起头,想看一眼自己的心肝宝贝,接生婆故意拉长声调,冲房门外高声叫道:生了!是个胖小子!如生女孩,接生婆压低了嗓音说:添个糖罐,丫头好,心疼人!接生婆将剪刀放进开水里烫过,麻利地剪断脐带,包扎好脐眼,给新生儿穿上柔软的毛身衣。
躺在床上的产妇,肚皮一下子瘪了下去,如释重负,苍白的脸上掠过初为人母的喜悦。十月怀胎,一朝分娩,母子平安,皆大欢喜。婆婆端来热气腾腾的荷包蛋,丈夫递过喜钱红包,接生婆推让一番,只好笑纳。“洗三朝”那天,接生婆被拉到上席,直至孩子长大成人,做母亲的仍时不时念叨谁接的生。
接生婆也有失手的时候。孩子顺产都是头朝下,瓜熟蒂落。脚先落地那叫立着生,手脚像小树开桠伸枝,如同撑开的伞,麻烦就大了,接生婆慌忙抓住小脚丫送上去,一个要下,一个不让,或者上不上,下不下,在产道卡住,反复折腾,产妇哪受得了这份罪!此刻,产房里血光浮动,产妇和孩子命悬一线,接生婆急得直冒汗。到医院已来不及了,丈夫只好请来郎中,郎中又掐人中,又拧头发;家人抛洒五谷米驱邪,办法用尽,但最终没能挽回母子的性命。房间里黑压压挤满了人,也挤满了叹息,原本喜事瞬间酿成了悲剧。接生婆在一片责骂声中灰溜溜地离开,从此,再也没有人找她接生了。
如今,随着医疗水平的日益提高,优生优育引起全社会重视,农村产妇医院。
曾为乡村立下过“送子”功劳的接生婆,已完成了时代赋予她们的光荣使命。
报喜
“报喜”自古有之,洞房花烛、金榜题名、喜得贵子、豪宅落成……大凡人有大喜,皆要喜报。而狭义的“报喜”,则专指生孩子报喜,这成为一种风俗,代代相传。
生孩子,不管生男生女,都得报喜,尤其是头胎。报喜的对象首先是产妇娘家,再就是舅舅婶婶、七大姑八大姨。报喜的礼品在孩子出生后就预备好,麻饼、红糖、散果糖,具体看门户多少定数量。当孩子爸爸的赶在孩子做“三朝”或“五朝”前把喜报完,即将麻饼等礼品分送到亲戚手中,并客气地邀请对方来家里喝“三朝”酒,盛情难却,亲戚们回应说:“一定!一定!”
其实,饼子并不是好收的,老家有句俗话叫“吃了饼套了颈”,套住了,你得花钱,因此大伙开玩笑叫它“花钱酒”。喝酒事小,给坐月子人送月子礼、给新生儿包见面钱才是大事。说归说,但人们都愿做长子,不愿做矮子,似乎并不介意花钱。想想,风水轮流转,谁家没个喜事?因此,有人把这叫“墙头礼”,意思跟搁墙头上差不多,今儿是我家,明儿说不准就摊你家,人嘛,活着就图个喜乐,有喜也是福。
娘家可不这样想的,做娘的得知女儿怀上了,早早看一帮鸡,看壮了给女儿养月子,还要请棉匠打褓被,请裁缝给宝宝里里外外做几套毛身衣,特地买好儿鞋儿帽等,红彤彤的满满一担,到时挑到女儿家,虽然破费又累点儿,想想有里子又有面子,心里照样乐呵。
“三朝”那天,亲友们陆续到齐了,人人脸上挂满笑,都知道,宝宝的出生,让各自辈分升了一级,“舅舅”成了“舅爷”、“姑姑”成了“姑奶奶”、“姨妈”升为“姨奶奶”,连摇篮里的小叔子也高升为“小爷爷”……丈人和丈母娘够风光,满屋人“外公”“外婆”的招呼不休。但倍受“明星”般北京中科医院是骗子北京市中科医院好不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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