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儿子小升初的时候，报考了稼轩中学。稼轩中学离家很远，每周一次来回接送成了头痛的事。
?妻就唠叨着叫我去学车。我心想，车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按钮，各式各样的指示灯，看都把我头看昏了，我估计我八辈子也学不会那玩意儿。就跟妻搪塞说，哪有时间去学啊？妻不信，背着我，给我在交校报了名，还给我领回一本《驾驶考试指南》。
▼我一看，名都报了，只好硬着头皮学吧。于是，我开始看《驾驶考试指南》，一个字不拉地看，从法律条文到路标指示，从正常行驶到各种天气下的驾驶技巧。
那些日子里，走在路上，就留心路边的指示标志，着了魔似的。妻说，你当初要是这么认真，准考上大学了。
理论考试我轻松的过了。
▲记得第一次去场地练习时，教练叫我在边上等，我就老实地站在边上等。场上的人很多，三五成群的，我一个也不认识。印着“交校”字样的皮卡，一辆一辆的，在划着白线竖着杆子的框子里，往前往后左转右拐地磨蹭着，慢得跟龟似的。看着，叫人着急。
半天，教练朝我招招手。说：“你，过来。”我就缩手缩脚地过去了。
教练打开驾驶室的车门，叫我坐上去，我就拘谨地坐了上去。车门没有关，教练斜着身子，低着头，左手扶在我双手紧握的方向盘上，教我踩下离合，教我挂档，教我左脚慢慢抬起来。我按教练说的，手忙脚乱的一步一步地做了。这时，车就“走”了起来。
?我惊讶，应该是惊喜。脱口道，这就开啦？教练说，可不，这就开啦！教练和蔼的语气，让我紧张的心情多少有了些放松，就觉得这开车原来这么简单。
走了一截，教练又教我倒车。教练叫我身子别动，把头回过来往后看，注意看“点”。说这样可以保证车子走起来不会歪。教练的话，不由让我想起数学里的“两点一线”来，我就把自己的眼睛当作一个“点”，使劲把头扭过来，找另外一个“点”。后面不远处是一堵墙，哪有什么“点”呢？可能是我找不到“点”的缘故，车子老是不走直线。
就这样，我慌里慌张手脚无措的来回“走”了两趟。
休息时，教练跟我说，开车关键是要控好离合。我就点头。其实，我根本不知道“离合”是啥。教练大概是想跟我举例说明“离合”的意思，就问我，开过摩托车吗？我说，没。教练又问，电动车呢？我说，我就会骑自行车。教练听了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说，那你可能是没有车感，学起来是要费事些。教练的话，让我想起小时候学自行车时，费的那个劲啦，一言难尽！
我就怀疑，我的小脑可能有问题。
后来，再去的时候，教练就叫我挂着一档，练直进直退。跟蜗牛一般，战战兢兢地往前进，战战兢兢地往后退。教练说这是让我找车感。
▲大概过了有十来天，有天傍晚，我风尘仆仆地从交校回来，一进门，妻问我，学什么了？我说，直进直退。妻说，多长时间了，还直进直退？你看你那笨样。我苦笑一下，说，这样也好，学得扎实。
▲那段时间，晚上我们常去附近的金芙蓉健身房锻炼。那里有个器械，坐在上面，用脚脖子勾着下面一个横杆，抬起——放下，抬起——放下，是用来锻炼腿部肌肉的。我一去，就坐上去，整晚整晚地练。妻问，你一晚上，就坐在那上面干什么？我说，练习踩离合。
▲因为平时要上班，练车的时间就没了保障。有时下午见单位没事，就偷着跑到交校想练一把。去了一看，一个车子，七八个人都候在那里，轮到我，太阳都要落山了。教练就跟我说，要不，你早上早点来，早上人少，你练一会儿再去上班。我高兴得了不得。于是，早上天还不亮，我就骑个自行车，风风火火地往交校跑。那会儿，就觉得时间过得真慢！
好歹，我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过来，学完了所有的科目。教练大概是估计我学得差不多了，有天，教练跟我说，这次把你报上。我知道教练的意思是让我去考试，我听了连连点头。心里想，这下终于可以熬到头了。
正式考试前，交校要组织一次模拟考试。
▼平时都是自己的教练坐在车上，不觉得有多紧张。那天，在模拟考场上，我一上车，见副驾驶上坐着个黑胖黑胖的教练，梳着个大背头，鼻梁上架着一副黑黑的墨镜，眼睛被罩得严严的。他靠在座椅上，看都不看我一眼，搞得我都没办法跟他打招呼。
▼偏偏赶上场地又不是以往那熟悉的场地。我心里开始发毛，气似乎都有喘不过来的感觉。我努力地想着以往学的操作要领，点火，起步。谁知那车跟不听使唤似的，该停的地方，停不下来，该提速的时候，提不上去，车子被我把持得一颠一颠的。
?一旁的教练终于忍不住了，头也不歪一下地问我，平时怎么学的？我苦笑一下，没有解释。教练又冒出一句，你这是开蹦蹦车啊？我连忙解释说，有点紧张，有点紧张。教练把身子朝前蹭了蹭，朝我歪了歪头，说，你紧张个么？吃你啊？
终于，我拿到了本子。
?以往，每当我有什么高兴的事，总是喜欢第一个告诉母亲，好让母亲高兴着我的高兴。拿到本子的那一刻，我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，我跟母亲说，我的车子学出来了，本子都拿到了。
母亲听了，乐呵呵地说，车学出来啦？学出来了就好。往后，要是开车，路上车多人多的，可得慢点。为自己，也为别人啊！我在电话这头，就一个劲地点头。
母亲的话。现在，我还记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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